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陈植 上海报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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瑞信AT1 债券全额减记“余波未平”。

有媒体报道，不少亚洲富豪因投资瑞信AT1债券而遭遇投资损失。

所谓AT1债券，主要是银行补充一级资本金（AT1）债券，它在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后引入欧美金融市场，主要在银行面临破产时承担相应资本损失，进而减轻政府和纳税人的财政负担。

换言之，这类AT1债券可能会在银行资本充足率跌至某个水平（或遇到财务风险而需要增加资本）时，直接转换为银行股票或将其纳入银行资本结构，尽管此举有助于增加银行资本储备与改善资产负债表，但这类债权人持有人却因为债券减记而蒙受巨额投资损失。

一位亚洲富豪家族办公室人士向记者透露，在他们亚洲富豪客户里，不少富豪的确参与瑞信AT1债券的认购。但他以商业机密为由，没有透露持有瑞信AT1债券的亚洲富豪名称。

在他看来，这类债券之所以在亚洲富豪群体“热销”，一个重要原因是这类债券一度被视为“高收益无风险”理财产品。

所谓“高收益”，是瑞信AT1债券的收益率明显高于银行其他类型债券，比如去年6月瑞信发行的16.5亿美元AT1债券，年化收益率达到9.75%；

所谓“无风险”，是只要瑞信不陷入破产重组危机与重大经营风险，这类债券就不会被强制减记，投资者可以安心获取高利息。一直以来，金融市场认为大型银行资本充足率相对较高与金融监管较严，其经营出现重大风波的几率极低，令AT1债券持有风险随之大幅降低。

“在3月瑞信被爆存在财务报告重大缺陷问题前，几乎所有亚洲富豪都不认为瑞信会陷入破产风险。毕竟，他们将不少家族财富管理业务交给瑞信管理。”这位亚洲富豪家族办公室人士直言。

然而，随着瑞信突然深陷重大经营风波并被瑞银收购，加之瑞士金融监管机构Finma决定全额减记瑞信约160亿瑞士法郎AT1债券，不少亚洲富豪面对突如其来的财富损失，一度不知所措。

记者了解到，在瑞信AT1遭遇全额减记后，多位亚洲富豪曾紧急咨询家族办公室，能否通过法律诉讼等手段挽回部分损失。这背后，是持有瑞信AT1债券的多家欧美资管机构打算诉诸法律捍卫自身权益，给他们增添不少勇气。

具体而言，这些欧美资管机构认为按照行业惯例——当银行破产时，AT1债券持有人的受偿顺序应优于银行普通股东，即银行应先全额减记普通股东的投资款，不足之处再减记AT1债权人的投资本金。但在瑞银收购瑞信过程，瑞信普通股东获得约30亿瑞士法郎收购款，但AT1债券持有人却遭遇全额减记，显然不够公平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为了安抚金融市场对瑞信AT1债券全额减记的“不满”，单一决议委员会(Single Resolution Board)、欧洲银行管理局(European Banking Authority)和欧洲央行银行监管局(ECB Banking Supervision)等欧洲金融监管部门在3月20日发布声明表示，普通股权一级资本（CET1）仍然先于AT1债券承担损失。

这令众多持有瑞信AT1债券的欧美资管机构认为，通过法律诉讼挽回损失的成功几率有所提高。

前述亚洲富豪家族办公室人士告诉记者，目前部分持有瑞信AT1债券的亚洲富豪也有意通过法律诉讼挽回损失。但他们的理由是在私人银行兜售瑞信AT1债券时，并未如实告知这类债券存在PoNV条款，其规定在银行无法继续经营 (即pointofnon-viability) 或需监管机构救助时，包含上述条款的AT1债券将被减记，以确保纳税人不会优于这些投资者承担损失。

“但是，相关举证工作将比较艰难。除非亚洲富豪能拿出产品推介过程的完整录音视频，证明私人银行在兜售这款产品时的确没有提及PoNV条款与其潜在投资风险。但在实际操作过程，很多富豪不大会对产品推介全过程进行录音录像。”他认为。此外，即便个别亚洲富豪能拿出证据，他们的诉讼对象也不是瑞士政府与瑞银，而是存在销售误导的私人银行等机构，这导致他们难以借助欧美资管机构成功诉讼“获利”。

新加坡理财公司Farro Capital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Hemant Tucker表示，在瑞信遭遇破产风波前，多数亚洲私人银行都将AT1债券视为固定收益产品推销，且亚洲富豪对这类产品的配置热情也相当高涨。因为这些私人银行喜欢将AT1债券与银行其他类型债券（低收益债券）相比较，让亚洲富豪意识到AT1债券高收益低风险的“独特配置价值”。

“甚至不少亚洲私人银行客户经理也不相信瑞信会遭遇破产风险，因为他们每天都与瑞信私人银行打交道且产生众多业务合作。”他指出，但在金融市场，什么都可能发生。

记者还获悉，目前最糟糕的状况是，部分亚洲富豪可能动用杠杆融资认购瑞信AT1债券。随着这类债券被全额减记，这些富豪不但本金损失殆尽，还欠下不菲的贷款需偿还。

数字财富平台endowment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投资官Samuel Rhee认为，这背后，离不开亚洲私人银行客户经理的推波助澜。因为后者一直在向亚洲富豪们推介AT1债券的高杠杆投资策略。

前述亚洲富豪家族办公室人士告诉记者，鉴于瑞信AT1债券在亚洲富豪投资组合的占比普遍不高，因此这类债券被全额减记，不大会影响亚洲富豪的整体财富安全。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，此前全力兜销瑞信AT1债券的部分亚洲私人银行已失去亚洲富豪们的信任。

Dealogic发布的数据显示，瑞信AT1债券主要由多家欧美金融机构承销。近年，亚洲不少私人银行也参与其中，开始向亚洲富豪推介大型银行AT1债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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