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北京晚报 时间:2021-10-27 04:31:18
原标题:看文物识鸟兽(主题)
北京文物中的动物图案(副题)
郭京宁
博物读史
近日,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《关于进一步加强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意见》。《意见》提出,要将生物多样性保护理念融入生态文明建设全过程,共建万物和谐的美丽家园。动物自古与人类的生活休戚相关,或成为人们的好助手、好伙伴,或与人类和谐相处。那么,北京的文物中有哪些与动物有关的题材?表现了什么样的寓意?
牧牛放马
展开田野生活画卷
家畜无疑是与人类关系最为密切的动物,因此,在北京文物中,牛、马、羊、鹿等大型家畜和动物的图案和形象最为常见。
作为农业生产的重要元素,牛是民俗艺术中最常见的主角。石景山八角村魏晋墓西壁上,绘有耕耘图,图中一名中年农夫双手扶犁,以足趟垄,前面的两牛扬蹄奋力前行,眼神儿倔强,人和牛的动作协调一致,体现了农活中的细节。这种二牛驾直辕犁,俗称“二牛抬扛”,是两汉时期主要的农业耕作形式。
牛也可以展示出悠闲自在的画面。明代的童子骑牛铜饰,骑于牛背上的童子扎双髻,身子微俯,逍遥自在,似乎在为路人指路,胯下的老牛,驯服听话,让人不禁想起“借问酒家何处有,牧童遥指杏花村”。童子与牧牛,仿佛是一对天然搭档,总是在古典题材的图案和古代诗词中携手出现。“牧童骑黄牛,歌声振林樾”、“童儿踏牛背,安稳如乘舟”。少与老、人与物、静与动、天真可爱与悠闲安稳,相得益彰。
“萧萧马鸣,悠悠旆旌”。在文物图案中,马往往体现出潇洒矫健的姿态。通州出土的东汉陶仓上,附有多人和单人骑马的浮雕。单骑者,马首俯地,似在饮水或吃草,马尾上扬,骑者亦随之身体前倾。
房山区唐代卢龙节度使刘济的墓中,墓室的壁上彩绘一马。马首低垂,以白色表示马辔、马眼和马嘴,马蹄成红色。左前足欲踏前行,体态雄壮,信步闲庭。下方是一中年男子在拉弓,表现了唐人打猎的场景。
在猎场与战场中起到关键作用的马,也能体现悠闲自在的太平生活。安定门外小关北里出土的清代“马放南山”青花罐表现了两匹马在主人的陪伴下翻滚嬉戏,恣意放纵。而“马放南山”的本意,便是寓意天下太平、人民安乐。
值得注意的是,这些图案中的牛和马,都不是单独出现的,而是与人共同组成画面故事,画面的主角还是人。
众所周知,四羊方尊体现了商代青铜器高超的造像艺术。而在北京平谷刘家河商代墓葬中,也出土了以羊为主要元素的商代青铜器——三羊罍。它是盛酒器,肩饰雷纹,上附三个羊头。弯曲的大羊角呈螺旋状,略显夸张,是真正的“三羊开泰”。
“呦呦鹿鸣,食野之苹。”海淀出土的青花釉里红百鹿鼻烟壶是一件瓷器精品。通体绘百鹿图,形态各异,或卧、或饮、或奔、或憩、或戏水、或嬉戏、或长鸣、或回望,发色淡雅,足底有三行竖写篆书款“大清雍正年制”,充分体现了雍正时期雅致的艺术风格。
戏狮驯象
大型猛兽也能与人共处
“须臾牵挽出水滨,长鼻一喷飞雪浪。”相比于人们朝夕相处的家畜,在北京出土文物图案中大型猛兽、特别是纯粹的野生动物题材发现较少。这与北京的自然环境缺少大型野生动物有关。不过,大型猛兽也能和人类和谐相处,只是在文物图像中,它们多独立存在,较少与人互动。因此,它们在文物中的形象更多地被赋予象征性的含义,而非自然的写实之作。
魏公村出土的明代玉带板,有10块装饰胡人戏狮纹。胡人呈正面站立状,右臂上举,左手执戏狮鞭逗引狮子,双腿分立,头戴尖顶圆帽。狮子圆目,眉上挑,鬃毛卷曲,浑身狮毛密布,尾如蕉叶。狮子的姿势各有变化,反映了狮子在被逗引过程中所做的不同动作,或一足抬起,三足站立,或双足站立,两前足抬起,或伏于地面,作等待状。昌平沙河出有的清代青花狮穿花纹罐,狮子睁目张牙,鬃毛成直线状,神态威猛。
大象在古代云南地区曾作为耕地的牲畜使用。唐代傣族在《蛮书》中有“象大如牛,土俗养象以耕田,仍烧其屎”等记载。象因为在人们心中体形硕大、行走稳健、寿命长,又与“祥”谐音,而被视为瑞兽,赋予了太平、喜气的含义。南宋陆游曾写道:“太平有象天人识,南陌东阡捣麦香。”
而海淀区板井便出土了清早期的青花太平有象尊。太平有象,是一种吉祥造型,以瓶谐音“平”,进而谐意“太平”;大象谐意气象,象征太平景象。卧倒的大象头向后望,长鼻高扬,尾巴贴身上翘。背部出喇叭形瓶口,喇叭口处饰以青花蕉叶纹。象的头及背部用青花绘缰绳、鞍座、披搭,表明这是一只受人驯服的象。圆明园含经堂出土的清代白瓷象,则身体肥硕,弓形双钩目,耳如阔叶,筋络似叶脉。长牙上翘,长鼻隐没在双牙间。
在出土文物中,也不乏虎豹的身影。大葆台西汉墓葬出有铜小豹一对,豹子双目圆睁,身体扭曲,粗壮的后腿蹬地,身体半凌空作回首状,敏捷凶猛,健壮有力。有趣的是,墓中同时葬有一具豹骨。因此豹子作为汉代墓主人的宠物的可能性是存在的。
而延庆出土的春秋时期金虎牌饰,含金量达99%,虎头向右,浮雕,通长4.8厘米、通宽2.5厘米,重14.4克。模铸。虎头引颈探首,前后肢屈曲向前,呈行走状。前后腿肱头肌呈隆起状,表现出虎的强劲有力。尾部短粗垂地。眼、前后爪窝和尾端有4个圆形嵌窝。
鸟语花香
飞禽象征美好寓意
“燕燕于飞,颉之颃之(身姿忽上忽下)。”鸟类形象也是反映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重要题材。古人很早就与鸟类和睦相处,并赋予其祥瑞之意。出现在文物上的飞禽一般有着美好寓意,如仙鹤、孔雀、大雁、鸳鸯、鹦鹉等。
通州出土的东汉陶仓上,刻有一只鸟和一个人。这只长腿鸟张开翅膀,迈步前进。下面的人双手伸开,身体扭动,似在跳舞。鸟与人似乎同步运动,造型动作夸张,颇显汉代浪漫主义特点。
西城区丰盛胡同的唐代墓葬上绘有彩画,描述了挺胸敛翅和昂首鼓翅的鸽子。其中一只,尖嘴、圆头,侧身挺胸,双目圆睁,敛翅直立于地,似在小憩,翅膀和尾部的羽毛生动细致,外形有点类似现在的鸽子品种“乌头”。人们很早就利用了鸽子归巢的特点为人服务。相传唐代宰相张九龄少年时,家中养了很多鸽子,用与不同的亲朋通信。唐代不仅喜欢养鸽,画鸽之风也颇盛,不少作品中出现了鸽子的形象。这副墓葬中的彩绘鸽子就能看出当时的画风。细密精致,高超的写实技巧,正是唐代绘画艺术特点的体现。
清华大学出土的唐代飞鸟衔绶纹葵花铜镜,镜面内区上部为对称展开的菱形交结绶带,两只飞鸟各衔绶带一角做飞翔状,下部为变形荷莲纹。绶为古代系结帷幕或印钮所用的丝带,并且用不同颜色的绶来标识官吏的身份和等级,代表配绶者的官秩禄位。也因为绶带含有这种入仕腾达的寓意,所以这类纹饰的铜镜受到各阶层人士的青睐。
文人好鹤,而人们所熟知的“仙鹤”,其原型是丹顶鹤,为鸟中祥瑞。通州南屯出土的金代六鹤竹石纹铜镜,上面铸了六只仙鹤,或缩首单脚站立,或环首休憩,或探头寻食,亦有展翅翱翔状,表现了它们不同的生活状态。
俗话说“鹤立鸡群”,鹤常常与“清高”联系在一起,但实际上,丹顶鹤是群居鸟类。石景山出土的明代青花罐便体现了这一点,罐盖中间绘一只展翅高飞的鹤,曲颈,张嘴作鸣叫状。罐身腹部为云中鹤组合图案,两鹤脚踩云朵,头顶云朵,两头相对,张嘴曲颈,展翅欲飞作鸣状,中间被两层云朵隔开,云朵下一只张嘴曲颈,两腿后伸横飞。四只立鹤、四只横鹤构成了一个鹤群。
朝阳白家庄出土的清代百鸟朝凤五彩罐,雀鸟、仙鹤、孔雀等鸟,或展翅飞翔、或栖于枝间、或引吭鸣叫、或垂头休息,或正面、或侧面、或背面。不同的鸟饰以不同的颜色,大小相错,动静相宜,构图精美,和谐精致。百鸟朝凤纹,又名凤仪图,是瓷器装饰的典型图案之一,具有吉祥寓意。画面中的显要位置为凤凰、梧桐,四周配以百鸟,仿佛向凤凰朝觐。凤凰为百鸟之长,百鸟朝凤象征明君威德,君臣有序,天下归附,寓意江山社稷太平祥瑞。凤凰虽是神话中的鸟,但群鸟毕至其乐融融,显示出一派和谐之象。
综观北京文物上的动物,它们不仅与人类和谐相处,也被寄予了种种寓意。人与动物本是相辅相成的。善待动物,可以保护生态多样性,促进人与动物和谐稳定发展;携手共进,共创美好家园。
(作者单位:北京市文物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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