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中工网-工人日报 时间:2021-12-12 06:07:42
原标题:洱海怀想
彭生茂
冬日的寒风正掠过北方的天空,而我,内心里却在回溯春天的印象。
是的,我想有必要去看看洱海。
那是三月的一个午后,从昆明出发的大巴车经过近五个小时的跋涉,停靠在乍暖还寒的大理州街道上,清冷的空气里裹挟着鱼腥和花草混合的气息,让我有些茫然失措,此刻我急于寻找双廊镇,据说那里的水更清,天空更纯粹。
洱海那一泓蓝的水,匍匐在夜空和苍山的臂弯之中,向我传递着来自天外的消息和过往的秘密。她的神祇般的指引,迫使我尽速离开巢穴,抵达她的温柔之乡和缠绵的梦境。
搭上一位白族大哥的出租车抵达目的地。
那是一条环海的路,一路景色旖旎。洱海并不是海,而是状如人耳的湖泊,面积达250多平方公里,为云南第二大淡水湖。
我在双廊一个叫“洱雨花夏”的客栈住下来,房东的女儿叫杨凤,她低头写字的样子也似曾在我的梦里出现过:脸有些黑,明眸中隐含着洱海的风情。
“请问杨丽萍住在镇上哪里?”我来双廊镇的目的多半是因为这个舞蹈之神。
“在玉几岛上。”杨凤给我撕了张票,“她有两处房子,太阳宫和月亮宫。”
“‘洱海醒来’客栈在哪里?”我还想寻到一个久未联系的朋友所开的客栈。
“‘洱海醒来’?”杨凤摇摇头。她的笑靥像栀子花开。
有些遗憾。记忆中,朋友文字犀利洒脱,一时也曾风生水起,然后就隐居洱海了。“洱海醒来”,蕴含的是痛彻心扉和人生思考吗?面对物质、名利和理想的艰难抉择,我正游荡在路上。
我租了辆电动车环洱海骑行,这是一条清冷的街道,路边散落的摊位悬挂着丝线和白族服饰。一个游客模样的外地女孩坐在小凳子上,阳光从一棵榕树上倾泻下来,落在街上和编织头饰的女孩的脸上,苦柳和栀子花在水边伸展并倾诉。纯净的画面,勾起了隐藏在内心的温暖记忆,这天高地阔的边陲,沉寂的思想及灵魂会苏醒,会复活!
夜幕落下,我独自去往玉几岛探望太阳宫和月亮宫。有些失望,太阳宫正以酒店面目天价经营,月亮宫仅稀疏的灯光,全无“芳容”的想象。
返程路遇流浪歌手草海。这个毕业于重点大学的安顺籍青年,辞别仕途选择了浪迹天涯。他喜欢一人独处,并出售自己原创的CD《在路上》,每张一百元。此刻,我是第六个买碟人。
“喜欢听什么?”草帽压得很低,草海在怀抱的吉他上滑出一串音符。
“《在路上》吧。”我想听原创,想捕捉草海在灯影下忽明忽暗的脸,那张隐藏了露水和爱情的脸,也应该镂刻着洱海的苦难与秘密。
草海委婉而低沉的腔调,弥漫着一个执着于艺术的歌手在风尘中的跋涉和坚韧。
到海街,我被另一位艺人吸引。这位吹箫的女子盘坐在自备的台灯下,一首曲子悠扬哀婉。女子叫萧玲,家住广东茂名,毕业于某大学设计系,却与民谣音乐人夜郎组建了“萧十三郎”后民谣组合。
“今夜卖出几张碟了?”我看到了洱海般深邃的眼睛。
“两张。”她停止吹奏,宽松的裙裾传出海涛一样翻滚的声音。
“算我应该是第三张。”笑脸的我掏出一百元递给她,“能给我吹一首你熟悉的曲子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萧玲喜形于色。她吹了爱人夜郎作词作曲的《再见萤火虫》:“晚风轻轻吹过入夜的山冈/鸟儿听见月光流进你眼里/你们都还是数星星的孩子/不停寻找自己又迷失……”
夜静,音乐美,洱海和飘忽的灯光,都曾是记忆的一部分。无关苦难,无关财富和身外之物,一切皆彰显着朴实的自然之美和人类之爱。
凭栏远眺,苍山依稀可见,巨人一样守护着洱海。大理古城或许正在酣睡,摇曳的灯火呼应星光,在海面映出一片虚幻的橘黄色,如梦境般嵌入游子的内心,既博大精深,又包容隐忍,我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家乡湖泊,那里每临涨潮,挖砂船便大肆采集砂石,令岸堤岌岌可危,而枯水期的衰败之状,更是让我也听不见了自己呐喊的声音……
所幸,近两年家乡政府成立了巡逻队,每天巡弋在漫长的湖岸线看护着来此繁衍生息的生灵,政府也拨专款收购上千亩稻田,为候鸟提供觅食之地。
是的,湖泊,这个人类的避难所,它常常于无声处关照并抚慰我们的灵魂,让我们在饱腹之时保持清醒和自律,并以仁慈之心回馈自然与苍生。
在洱海之滨,我的脑海数次想起电影《五朵金花》和《阿诗玛》的优美插曲,“大理三月好风光,蝴蝶泉边好梳妆。蝴蝶飞来采花蜜,阿妹梳头为哪桩……”空灵飘逸的歌吟像燕雀般飞抵苍山之巅,重新撩起岁月的面纱和内心的隐痛。我决定走进影院和剧场,重温经典的艺术熏陶和灵魂救赎。
登高望远,一切尽在眼底,那山,那白色民居,那一望无际的蓝色之水和追逐的海鸥……此刻,我愿意成为洱海的一尾弓鱼,在辽阔的浪涛之上自由穿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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